“沒事,都過去了?!卑察o嫻抱著安樂亦的腦袋,安慰道。
她能感受到安樂亦在發(fā)抖。
“如果你需要的話,我可以幫你把他們都抓起來。”
“沒事的,都過去了?!卑矘芬嗝鏌o表情的說,看起來好像沒有情緒,說的云淡風輕。
但安靜嫻卻知道她只是在忍著,沒有表達出來而已。她向來都是這么讓人省心,叫人心疼。
抿了抿唇,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,畢竟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會安慰人的。
“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,現(xiàn)在沒了吧?”
“沒了,”安樂亦埋在她的懷里,悶悶的說:“還得要謝謝你,他們聽說我被城里人收養(yǎng)了后就不再欺負我了?!?p> 就連那個老妖班主任趙都不找她麻煩了,光是這一點,在教室里,她就好過了很多。
班里的同學也愿意和她玩,跳繩、上廁所什么的都有女生叫她,反正比以前好多了吧,低年級的那幾個男生也不再找她了,除了三年一班的楊秀萍,其他人都不會上趕著來找她麻煩。
安靜嫻聽后,摸了摸她的發(fā)絲。
倆個人說話的聲音再小,也被房間里的第三個人聽到了。畢竟房間不是很大,而且夜里特別安靜,想不聽到都難。
安遂初聽到關(guān)于安樂亦在學校被欺負的事,心里也蠻憤恨的,還好遇到了她姑姑,否則后果都不堪設想。
他們高中學校就有人經(jīng)常被欺負,后來事情都鬧大了。
倆人不知道聊了多久,安樂亦最后因為受不了疲倦睡了過去,而安靜嫻還沒有睡著。
可能也是想著她被欺負的,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知道了,可還是秉持著“事不關(guān)己高高掛起”的心態(tài),完全沒想過要干預,現(xiàn)在想起以前的自己來,都想穿越時空,給以前的自己呼幾巴掌。
簡直太沒有同情心了。
不過事情已然成為定局,再說下去就沒有什么意義了。
懷里傳來陣陣呼吸聲,她卻作出了這輩子都沒有過的舉動——往安樂亦的額頭上親了一口。
之后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。
夜就這樣在睡眠中悄然地離去。
安遂初還沒有睡,但想到今天是七月半,而且明天就是中元節(jié),也不敢熬到零點,便也睡了。
第二天早上,安樂亦就和文霞他們?nèi)チ嗣孛芑亍?p> 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來了,所以分外珍惜這一次機會。
文康一路上都和小鳥一樣嘰嘰喳喳的,說個不停。
“怎么樣吧,我跟你說,有時候我跟我姐沒什么事的時候,都會到這邊來玩?!?p> “那秘密基地是不是已經(jīng)發(fā)展的很好了?”
這么說著,安樂亦也已經(jīng)迫不及待打算要到秘密基地去看看了。
文霞聽著他們兩個聊天,也沒有插話,只是面帶笑容,走在他們身后。
她現(xiàn)在也已經(jīng)16歲,估計明年開春就要出去打工了,在家的時間也不會很多,畢竟長大了嘛,總不能一直待在家里。
村里好多女生十八九歲就結(jié)婚了,她不想這么早就嫁人,她爹娘也不會讓她這么早嫁的。
況且待在家里又沒有什么事做,除了干干農(nóng)活,就是長胚子(肉)了,還不如出去打工,苦點錢回來還有價值一些。
他們橋里方村的姑娘家也有出去打工的,不過都成年了,像她這么小的應該也沒有,但這并不影響什么。
畢竟比起嫁人,還是有很多女生愿意出去的。
她心里也很感激爹娘,因為她深知“不讀書就要嫁人”的這個道理。
以前好多同學現(xiàn)在都是孩子的媽媽了,還有人確實也嫁給了老師口中的“最差的男同學”。
原話是怎么說的來著?女生們擦亮眼睛,以后找對象不要找班里的那些后排同學。
現(xiàn)在想起那些鬧騰的男同學,也是回憶滿滿。
“欸,你以后真的不回來了嗎?要是我姐想你怎么辦?”文康問道。
“你個人小鬼大!”說著就收到了來自自家姐姐愛的教育。
他捂著腦袋不滿的對著文霞說:“你敢說樂樂不在的這一個月里,你沒說過想她?”
“想不想關(guān)你屁事啊,閑不閑的慌?!?p> “好了好了,別吵了,我知道,都不想我都不想我?!卑矘芬啾镏?,有些情不自禁。
這倆活寶,就和安道禮倆兄妹一樣,果然家里有小孩就是有趣。不像她,都不記得自己的哥哥長什么樣了。
不過連自己都不記得自己長什么樣,也更加不記得別人的樣貌。就像她每天都見安靜嫻,也很想將她記在腦子里啊,可卻怎么也都記不住。
說是精神分裂也可以說了罷,她有三個她:一個沒有情緒只知道生活的她;一個強忍著痛苦在深宵里靜默的作歌;一個小聲自事沒食的她。
想起之前看過的“波德萊爾詩歌集”,不免作出讀了就知道悲哀的詩——
“把照片擺在床頭柜,
看膩了都不記得長什么樣的人啊。
——今天也是一個新的自己?!?p> 好吧,自嘲也是種卑劣。
“我說的本來就是實話,我姐很想你,她說想你都快想瘋掉了喂!”文康調(diào)侃道。
安樂亦聽后轉(zhuǎn)頭看了一眼文霞,笑著打趣:“誒呦,小霞姐姐,沒想到你這么想我,就連小毛都感應到了?!?p> “別聽他瞎說,吃飽了撐著的。”
“欸,別說你不是啊,整天在家里念叨著樂樂什么時候回來,還說秘密基地沒有她就不好玩了。”文康又插嘴道。
他們?nèi)齻€人的關(guān)系很好,好到什么程度呢?反正安樂亦在沒遇到安靜嫻之前,只有他們兩個愿意聽她說話。
安靜嫻是她黑暗中突然闖入的一道光,而他們則是陪著她前進的同伴。
來到秘密基地后,安樂亦發(fā)現(xiàn)這里的變化已經(jīng)很大了,和她去城里之前所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。
“你們居然在這里種了東西!”她一整個震驚臉。
“什么時候的事了,你們這生活質(zhì)量很高啊?!?p> 不過看到?jīng)]人回答她,好像不太懂“生活質(zhì)量”是什么意思,便輕咳一聲,假裝剛剛什么都沒說的繼續(xù)道:“我小崽子呢?”
“小崽子”指的就是那塊石頭。
文霞說:“在里面呢,看到你回來了,一定會很高興的?!?p> 剛好這會又有一陣秋風吹來,就很應景。
安樂亦抖了抖身子,覺得有點冷,不過也沒在意,打開秘密基地的門——
“你們沒有搞衛(wèi)生嗎?”
“什么?”
這時文霞也過來了。
“看,里面好臟?!?p> “哪個逼崽子弄的?”文霞見狀特別生氣,一副要打人的模樣,看起來氣憤極了。
畢竟高高興興的帶著安樂亦來,現(xiàn)在又出現(xiàn)這種事,就算小狗也會不高興。
“我滿弟呢?”文康驚呼道。
兩天沒來秘密基地,家都被偷了。
文霞想也沒想的說:“一定是文福來他們那群小逼崽子!看我回去不打他們!”
聽到她這么斷定,安樂亦有些疑惑。
文福來她是知道的,跟文霞他們是本家人,不過好像有點糾紛吧,還不是因為之前文福來的娘摔了,本家的人都拿錢和水果雞蛋什么的東西去看望她,也就文霞娘沒去,記恨著文福來帶人踩他們家地的事,然后文福來的娘的就到處說文霞娘不大度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教了文福來說了什么,現(xiàn)在他們幾個小屁孩,一看到文康他們就罵說:“小氣鬼喝涼水,喝完涼水變魔鬼。”
氣的他們都想打人。
她也是第一次見文霞娘這么生氣,不過為了生活嘛,就算是再溫柔的人也會被生活給磨得變得勢利起來。你不強勢,也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。
就像以前文霞娘跟她說的那樣——斯文的人是搶不到飯吃的。
有些事情不去爭取,永遠都不可能安穩(wěn)的落在自己身上。
這個世界就是這樣,現(xiàn)實,現(xiàn)實就是如此。
“別激動,我們先把里面收拾一下吧?!卑矘芬嗾f,她好像一點都不氣憤,就跟她沒有什么關(guān)系一樣。
不過就是現(xiàn)在這種處事不驚的態(tài)度,遇到事情一點也不慌張,這才讓文霞覺得她很有安全感。
但這也只是不關(guān)于她的事而已,要是跟她有關(guān)的話,估計早就焦急的跳起來了。集體的事,就缺少了點集體感。
文霞還是罵罵咧咧,她好不容易收拾干凈的,就等著安樂亦回來夸一下她,現(xiàn)在給那幾個人搞砸了,換誰都會生氣。但她沒有表露出來。
三個人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,才把里里外外給打理好。
不過既然都出來了,他們也沒打算回家吃午飯,再加上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玩,也不著急回去。
安樂亦也跟安奶奶說過了,她中午不回來吃飯。
安奶奶見她是去找朋友玩去了,也沒有說什么,畢竟她這孩子總是悶著,出去多走走也是好的,還叫她帶朋友回來吃飯。
他們也就回來一個星期,再過來兩天就回去了,以至于正在籌備酒席的事。
廚子什么的回來第二天就找村長聯(lián)系了,所以將酒席準備在明天,今天她還有一天的時間跟朋友玩,后天就要收拾東西了,可能不會有空出去跟別人耍,叫她好好跟朋友道個別。
“誒呦,我的老腰不行了!”安樂亦扶著腰叫道,掃地真是一項很大的活。
等他們搞好了后,都快到中午了。
“走,帶你去個地方?!蔽南颊f。
“去哪?”她不解的問道。
“你去了就知道了。”
她跟文康兩個人神神秘秘的,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飛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