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羽蹲在一旁觀察螞蟻,完全沒有任何興趣聽他們在說什么。
白莫寒扯了扯嘴角,反問道:“你且說說,是我好看還是太子好看?”
一雙眼靜默得很,完全瞧不出他此時心里頭正波瀾壯闊。
南宮離沒想到白莫寒居然會反過來質問她。且這種問題應該是無聊之人才會問的吧。
比如說她自己,怎么她師父今兒也無聊了?
若回答師父好看,未免顯得有些虛偽。
畢竟,她師父是查過她的人,也知道她此時心上人是太子……似乎,只能回答太子了。
“師父,我說了你可別生氣。阿離覺得,太子好看些。但我?guī)煾敢彩沁@世間一等一的好看!”
呵,自作自受。怕不是有病,才問她這個問題。
白莫寒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,嘎嘣脆。
“師父,輪到你回答了,是我好看,還是郡主好看?”
這個時候,就算是開玩笑,她師父也肯定會說郡主好看了。
然而,這只是她以為。
“你。”白莫寒只說了一個字。
就算在你眼里,這世間人人都比我好看,你在我眼里,卻永遠是最好看的那一個。
南宮離很浮夸地瞪著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,“為何?郡主方才的容貌,你又不是沒看到,師父啊師父,你是不是看走眼了?”
“嗯,我方才根本就沒看她長什么樣?!?p> 南宮離一時語塞……合著她把慕容羽領走,讓他們好好聊聊,結果他老人家連人家郡主長什么樣都沒看清?
“難怪你會說我好看。唉……師父,你這次真是太可惜了。我方才看到郡主看著你的眼睛里,忽閃忽閃著冒著星星光亮呢。以我一個女子的心思來看,那郡主定是心悅師父……”
“南宮離,你話太多了?!?p> 這世間的星星眼,我只期盼著得到你的。
南宮離,你可知道,你像一個漩渦,一旦陷進去了,便無人能解,無人能救。
多見一次,心里頭的掛念便強烈一倍。
這真是見了鬼了。
看著白莫寒突然有些陰沉的臉,南宮離可不敢再多嘴了。“哦……”
怎么回事?她怎么莫名怕起自家?guī)煾竵砹耍?p> “師父,我再跟你說個八卦。聽說明日散朝后,皇上要將皇宮里一寶貝賜給那冷颼颼的北夏國三皇子。那百里寒也真是厲害,一出手便如此大方。師父,明日你可會來御書房?你不是每兩日便要來皇上跟前上報小皇子的情況么?”
這女人對百里寒似乎不是一般的上心啊。
即便那百里寒就是自己,可白莫寒此刻還是很不爽。
比不上她心里頭那個太子就算了,怎么連一個她沒見過面在傳說中還面貌丑陋的質子,他也比不過?
“明日我告假,有事。為師奉勸你一句,你不知底細的人,最好不要去接近,不管是誰。否則,你有可能會平白無故惹上本不該有的麻煩?!?p> 白莫寒手持木劍,蹲下身子與慕容羽一塊兒觀察那一列正搬運著食物的螞蟻。
他只想這女人好好的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在這南楚再待一些時日,等時機成熟,他定要想辦法將南宮離帶回北夏國。
南宮離乖乖聆聽白莫寒的教訓,表面上一副乖巧的模樣,像是將他的話都記在了心間。但其實,她心里邊已經開始打百里寒的主意了。
這么好的一個機會,她若不能把握住,那下一次要與他想見,得等到猴年馬月啊。
晨光熹微,東方的魚肚白漸漸敞亮起來,南宮離從養(yǎng)心殿出來,望著那充滿希望的晨光,伸了個懶腰。
她要回去梳妝,準備干新一日的差事了。
稍作休息,云華嬤嬤便來敲南宮離的門了。
“皇上洗漱之事,你今日不用服侍了。嬤嬤今日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。今日散朝后,皇上會在御書房召見北夏國質子,且要將他珍藏的玉如意賞賜給他。
那玉如意共有一雙,你且去內庫,調取其中一個便可,好生看管著,待皇上要的時候,你便呈上去。這個令牌,日后便交給你了,在這皇宮中,見玉如見皇上口諭。懂了沒?”
云華嬤嬤進來后,直接走到她身后,幫她把簪子插進發(fā)髻。
這幾日她細細觀察南宮離做每一件事的狀態(tài),還有她應對各種人的姿態(tài)言語。
她如今,已經可以完全放心將照顧皇上的事情交給她了。
這么些年,她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著,早就累了,但因為不放心,所以一直堅持著。
如今終于來了個聰明伶俐識大體又深得皇上喜歡的丫頭,她想著,自己是時候該歇歇了。
南宮離看著云華嬤嬤目光里的信任和慈愛,心里又涌起一陣暖流。
自從她娘親病逝后,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她插發(fā)簪。
等等,現在的重點不是發(fā)簪而是那桌上的令牌吧……
南宮離清醒過來,猛地站起身子,將云華嬤嬤扶到座位上,她蹲在云華跟前,兩只手扶著她的膝蓋,一副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受寵若驚的模樣,直望著嬤嬤。
“嬤嬤,您為何要待阿離這般好?這令牌是皇上賜給你的,你怎么能說給我就給我了呢?阿離覺得自己如今還沒有能力和資格擁有它。但阿離會努力,會做好每一件事。”
“放心吧,皇上早就跟我說過了。這令牌,若我能找到一個能代替我伺候他的人,我便可以自作主張將令牌轉讓出去。你今日將玉如意呈上去,他便明白我的心意了。若他沒有提出異議,那就意味著,皇上對你,是肯定的。所以,今日之事,你千萬不能出差錯,聽懂了么?”
“可是……”
南宮離將自己的下巴放在嬤嬤腿上,還左右蹭了蹭,像極了一只正在撒嬌的小貓。
她記得,以前,她經常賴在她娘親的膝蓋上鬧著她說故事來著。
云華嬤嬤的臉上,雖布滿了歲月的痕跡,但那些痕跡完全掩蓋不住她內心的慈愛善良。
雖說平日里,小宮女犯了錯,她定是嚴懲不貸的,且在懲罰宮女的時候,嬤嬤的臉上絲毫不會露出心軟的神情。
但南宮離如今發(fā)現,這嬤嬤心里頭,其實比誰都柔軟,她堅持原則,是為了提醒那些小宮女。
在養(yǎng)心殿做事,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,小錯犯得多了,終有一日會犯大錯。
“可是什么?你是我云華看中的人。你不能怯懦。站起來領命!”
南宮離噘著嘴又蹭了兩下,便滿懷志氣地站了起來,小心翼翼將那令牌系在腰間,而后朝著云華嬤嬤跪下磕了個頭。
“嬤嬤待阿離的心,阿離生生世世都記著。阿離沒了娘親,也沒有親人,日后,嬤嬤便是阿離的親人,我定要讓嬤嬤知道有個乖巧小孫女是怎樣美好的體會!”
云華嬤嬤是個可憐之人,孩子小時夭折,丈夫也英年早逝,這些事,南宮離這些日子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。
“快起來,就曉得與我貧嘴。切記,今日之事,定要辦好,務必做到萬無一失?!?p> 云華嬤嬤出食指在南宮離額間輕輕一點,語氣里有些嗔怪,神情卻是極盡寵溺之色。
“知道啦,嬤嬤,我昨日得空,偷偷在御膳房做了這個玉皮糕,本想著今日給你送去,沒成想嬤嬤到聞著香味自己來了??靽L嘗!”
“嗯……一般吧?!痹迫A嬤嬤吃完便起身往外走,到門口的時候,突然喊話,“明日再做一些,送我屋里去?!?p> 南宮離端著空盆,喜滋滋地笑了。
這玉皮糕可是她娘親手把手教給她的,就是皇上吃了都還想吃,這嬤嬤鐵定也是喜歡吃的,怎么可能一般嘛。
站在屋里發(fā)了一會兒愣,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務,猛地一拍腦門,“呀,這腦子怎么記事的,還不趕緊去內庫!”